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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1 / 2)

妇道人家,头髮长见识短,哪里知道朝局轻重?

萧远有心不放妻,奈何燕敏背后有侯府撑腰,且皇族也对燕氏一族有愧,被萧太后一番劝诫后,他终于还是写下了放妻书,与燕敏和离。

但从此以后,萧燕两家便断绝了往来。

二十年过去,萧燕再未踏足勇毅侯府。

今天,还是二十年后第一次!

重甲在身、刀剑在手的兵士悉数跟在他身后,来自那九重宫阙、由圣上亲自写下的圣旨便持握在他手中,过往所受之气、所郁之怨全都在这一刻畅快地宣泄了出来!

萧远上了台阶,头髮已然花白的他穿深衣、着翘履,头顶上戴着高高的冠帽,走入厅堂后脚步便停了下来,带着几分危险的目光从在场所有人的面上扫过,看见依旧在为燕临加冠的谢危时眉头皱了一皱,最终看向了旁侧已经站了起来的燕牧。

燕牧一张脸已然低沉封冻:“我勇毅侯府世代恪尽职守,忠君爱民,定国公方才所言是何意思?”

萧远冷笑一声:“当然都是圣上的意思!一个时辰前,通州来讯,有人暗中挑唆,驻扎大营五万大军闹出哗变,声称要为你勇毅侯府讨个公道!燕牧啊燕牧,当年平南王一役你我两家也算是深受其害,却未料你竟敢暗中与乱党联系,圣上仁义有心饶你一家死罪,谁料尔等竟敢意图谋反!你们的死期可算是到了!”

通州大营,军中哗变!

在场之人哪个不是在朝中混?

方才遥遥听见萧远说“哗变”二字时便有了猜测,如今听他一细说,隻觉背后寒毛都竖了起来,一个个都不由转过头向燕牧看去。

燕牧听闻通州大营哗变时也是一怔,可紧接着听到“你我两家也算是深受其害”这句时,满腔的凄怆忽然就化作了无边无垠的怒火!

他猛地拍了一下旁边的桌案!

案上茶盏全都震倒摔到地上,砸个粉碎!

燕牧瞪圆了眼睛看着萧远,眼底近乎充血,隻一字一句恨声质问:“你萧氏一族也敢说深受平南王一役之害么?!”

偌大的前厅之内,连喘气之声都听不见。

一面是圣旨到来,勇毅侯府罹难在即;一面是京中昔日显赫的萧燕两氏之主当堂对峙,剑拔弩张!

胆子稍小一些的如今日来的一些伴读,早已吓得面无人色。

便是姜雪宁都感觉到自己的脖颈被谁的手掌死死地卡住了——

知道是一回事,亲历又是另一回事。

少年的冠礼终究还是没能避免染上血色,笼罩上一层家族覆灭的阴云。

有那么一个刹那,燕临便要站起来了,站到父亲的身边去,同他一道面对今日倾覆而来的、残忍而未知的命运。

然而他面前的谢危,只是再一次向旁边伸出手去。

讚者哪里见过今日这样的场面?

端着漆盘在旁边吓得腿软,险些跪了下去。

谢危手伸出去之后半晌没人递东西,他便一掀眼帘,轻轻道:“簪子。”

厅堂内正是安静时刻,谁也不敢说话,脑袋里一根弦紧紧地绷着,只怕就要发生点什么事。谢危这听似平淡的一声响起时,众人谁也没有预料,有人眉毛都跟着抖了抖,手中按着刀柄的兵士们更是差点拔刀出来就要动手,转头一看,却是谢危。

讚者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谢危轻轻蹙了眉,又重复了一遍:“簪子。”

束发的玉冠所配乃是一对木簪,方才隻插了左侧,却还剩下一边。

谁能想到这刀都悬到后颈了他还惦记着加冠的事?

讚者这才后知后觉地拿了木簪,近乎呆滞地递到谢危手中。

谢危看都没看旁人一眼,持着木簪便插向束发的玉冠。

定国公萧远的目光这时也落到了他的身上,原本就蹙着的眉头不自觉蹙得更紧了些,虽知道这位谢先生乃是天子近臣,出身金陵谢氏,是个极有本事的人,可这处变不惊的模样浑然没将众人放在眼底啊。

他都懒得再与这帮人废话了。

在萧远看来,勇毅侯府这帮人都与死人无异,是以直接一挥手,冷厉地道:“废话少说,今日赴宴的诸位大人们还请不要乱动,凡燕氏党羽都给我抓起来!”

“是!”

他身后所有兵士领命,便要按上前来。

然而没想到斜刺里突然传出道声音问:“大干律例,圣旨传下当为接旨之人宣读圣旨,国公爷既携圣旨而来,怎不宣读圣旨便开始拿人呢?”

萧远都愣了一下。

按律例是有这么回事,可宫里来的圣旨,他难道敢假传圣旨不成?

眼底顿时带了几分肃杀。

他循声望去,竟是一身形瘦高的青年站在人群之末,穿着藏蓝的衣袍,也未盛服,因而不知是何官品,隻猜位置不高,又看面相冷刻寡淡,颇觉眼生,便冷冷道:“你是何人?”

那人两手都揣在宽大的衣袖里,垂迭下来,倒是一身的平淡,并不紧张,隻道:“下官刑部清吏司主事,张遮。”

张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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