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吃过饭, 平日里?坐在?村口纳凉拉家常的闲汉今儿个都拿着小?马扎往大队部里?走去,今晚要开先进分子表彰大会,这可是全村的大好事。
经过了昨天那一场相亲, 这两天秦家一家子人都格外的沉默, 就连积极奋进的一队队长?秦建, 也像哑炮一样在?家里?息了声儿。
卢芳更是恨不得夹着尾巴做人。
姚大翠手里?提着个小?马扎和耳朵上别着一根旱烟的秦炳义, 刚从?堂屋里?出来, 就在?院里?遇上?了秦若。
“若若,你这是……也去参加村民大会?”
姚大翠面上?端着笑,那笑容有些小?心翼翼的讨好。
秦若道:“有好戏看我当然去啊, 对了,秦小?宝他爸妈去的吧?”
刚洗完了碗正在?厨房门?口解围裙的卢芳, 一听到秦若的声音心下首先一毛, 直到确定自己没?有再在?背后议论过这煞星, 这才略略安了心。
随即她赶紧应了一声, “要去的, 罗大队长?说了, 全生产队的社员都得?到。”
秦若意味深长?的弯了下唇角,“那就好。”
那表情看在?卢芳的眼里?,忍不住又是一抖。
秦若可不管卢芳怎么想?, 以前她欺负原主性子绵软, 煽风点火上?眼药的事儿没?少干,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也该还了。
出了门?, 秦若去了一趟知青大院。
所谓的知青大院就是两个宽敞无?主的大院子, 当年吃大锅饭时建的,如今正好供那些来清河生产大队插队下乡的知青住, 解决了知青与土著社员合不来的矛盾,使得?两方相安无?事各自安生。
“给你背锅背了三年了,你是时候还债了吧?”
秦若也没?有多废话,眼前的女知青一头乌鸦鸦的长?发?梳着两条麻花辫顺着耳后垂在?落在?肩头,碎发?和刘海打理的很整齐,修饰着姣好的瓜子脸,比村里?土气的姑娘似乎多了些文静的高级,上?身一件白底蓝花的短袖,下摆松松扎进军绿色的裤子里?,显得?腰细又挺拔,像玉米地里?一棵拔节出头的玉米杆。
这位不是别人?,正是三年前和罗爱军滚玉米地被?秦若遇上?背了锅的正主儿刘玉丹。
从?东南地区沪州城千里?迢迢来到西?北的土窝窝里?,秋天一阵风过去口中都能尝到黄土高原的味道,建设农村的热情被?繁重的劳动磨没?了之后,就想?着换个轻省些的活法。
于是与家里?有权的罗爱军一拍即合,只是不巧,挖猪草的原主秦若撞上?了,这个锅一背就是三年。
作为那次事件的另一个隐形的当事人?和知情者,刘玉丹心下无?数次的庆幸有人?给她背了锅,三年来她干的活也不辛苦,她的名声也没?有受损,这是最好的结局。
“我听不懂秦若同志你在?说什么。”
刘玉丹一口带着江南小?调的西?北方言,明?明?反驳的话,却说的柔软又多情。
“听不懂我的话没?事,换了公社书记家的掌上?明?珠的话,你敢不敢听不懂?回城的批文得?公社书记签字盖章吧?”
打蛇打七寸,秦若太知道一个吃不了苦做梦都想?回城的来自大城市知青的死穴在?哪儿了,原主替这位挡了枪,这位可没?少把这件事往原主头上?扣,两人?在?同一个组里?给小?麦除草,可是刘玉丹不仅看不起?秦若,还总是言语挤兑。
那种讽刺又得?意的嘴脸,再加上?仿佛原主受她恩惠似的高人?一等,当然比起?很多村里?的闲话来算不上?什么,但归根结底,这位并不无?辜。
刘玉丹眼中慌乱一闪而过,有些忌惮的看着秦若,“你想?干什么?”张爱花跳坝那次她也在?,当时她看到那样不一样的秦若心下十分慌,但过了几天无?事发?生,她心态也稳住了,反正只要她不承认,那盆脏水就永远泼不到她身上?。
可是这一刻,刘玉丹却觉得?三年前那盆脏水已经悬到了自己的头顶,仿佛只等秦若纡尊降贵的一抬手,就能当头而下把她一身清白染尽。
她按下心间的慌乱又冷声补充一句,“谁不知道罗大队长?的儿媳妇陈建芳最讨厌来村里?,你少危言耸听。”
“那我们要不要赌一把?你猜陈建芳会不会为了一个捕风捉影的消息让她爸卡住你回城的机会?”
秦若说这话并不是没?有原由?的,原书中秦若嫁人?之后,陈建芳偶尔来了一次清河大队听说了当年的那场荒唐,只是她听到的版本里?女主人?公是罗爱军与刘玉丹,然后当年年底刘玉丹回城的机会就换成了另一个女知青,那女知青正好就是给陈建芳传闲话的人?。
陈建芳长?得?很朴实,又是公社书记的女儿没?吃过苦,看上?罗爱军纯粹是看脸,结婚快两年了她也没?来过清河大队罗家住一晚,说是罗家儿媳妇,其实罗爱军更像陈家上?门?女婿。
她说完,不给刘玉丹反应的机会,就转身作势要走,仿佛只是来给刘玉丹提个醒儿似的。
“哎你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