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怕什么,我这里给你?补上?就是了。你?替我想?想?,我要回去,该如何编个慌在孔二叔跟前混过去。”
长寿一听这亏空有人?补,自然就笑起?来,走到床前哈着腰,“依我说,干脆就别告诉孔二叔。走的那日,咱们?一径提着包袱跑到码头上?去就得了。他老人?家只管在这里发火也无用,难道还?要去追咱们?么?横竖老爷在苏州,也不在家,回去也不怕挨打。纵给太太骂两句,也是不痛不痒的。”
邱纶想?一想?,笑着点头,吩咐他这两日只管收拾细软,不要声张,到时候走得神不知鬼不觉。
定下这主?意,终于是枕稳衾温,只把一个甜梦做得十二分的畅美,听不到寒更声,也看不见秋霜重。
天气日益寒凉,朔风乍紧,尤老爷只停灵十日就撤下灵棚,阖家便收拾了房子,预备后日要动身回嘉兴。宾客不来了,这一下就冷清下来,下剩的人?寥寥可数,少?了谁多了谁,那是一目了然。
多了的安阆不管,可帮着料理了这些日子,总不见白池,倒很令他疑心。不过自那回因白池走失之事对?妙真说了些重话,更兼尤家夫妇的丧事,愈发怕妙真伤心,所以忍住没去问她。
该问林妈妈,可她老人?家病重,也不敢叨扰。其间只好?问了良恭几句。可良恭对?此事漠不关心,安阆问起?来他才想?起?来这些日子的确不见白池。
他想?一想?,提着嘴角,有些讥笑地看安阆一眼,“我倒没留心她在不在家。你?去问林妈妈,那是她娘,自然最清楚她的事。也许是嫁人?去了。”
安阆一听这话脸色就不好?,“嫁谁?你?不要胡说。”
良恭不理会他,自往各处去查检屋子去了。安阆则由厅堂后门?踅入内院,绕出假山,把东屋望一眼,还?是走进妙真房里去。
妙真正背身立在正墙那供桌底下,拿帕子擦拭尤老爷夫妇的牌位。有大片曦微照进门?内,铺成一片金色的画绢,把她细长的影描在上?头。
她身段瘦了些,转过来时,那曾有些丰腴的脸盘子也像突然间剥落了一层稚气,有了些锋利冷清的线条。安阆有些惊愕,仿佛多年未见,觉得她身上?的变化真是天翻地覆。
但妙真惯常还?是那张烂漫笑脸,只是有点力不从心似的,两边嘴角翘得刻意。她请安阆进了碧纱橱内,在榻上?坐,“这些天都是表哥在这里帮衬,我还?没好?好?向你?道谢呢。也要谢你?为我爹娘的事,千里迢迢往北京去走那一遭。”
提及安阆更是惭愧,低着笑脸摇撼两回手,“大妹妹快不要如此说,更叫我无地自容。我跑这一趟,根本没帮上?什么忙。”
花信端着茶近前,妙真起?身去接,搁在安阆面前,“你?总是尽了心的,这几日我病了,没往前头酬谢宾客,都是你?日日在这里张罗,我听见他们?说了的。”
安阆也听说她病了日,因看了看她的面色,“你?的病现在好?些了么?”
“好?了。”妙真弯着眉眼坐回去,“再不好?可不成,明?日就要启程回嘉兴。”
“大妹妹这一去,还?来么?”
“来的,还?有一场官司要料理。”
官司的事安阆也有所耳闻 ,是与胡家有钱财上?的牵扯,他不好?多置喙,只淡淡笑着点头。呷了口茶后,才开口问白池,“我这几在这里忙,也没怎样?留意,仿佛好?些日子没见过白池。她是到哪里去了?”
问得妙真缄默,心里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总觉得这一对?有情人?,是为她才弄得劳燕分飞。
安阆稍稍欠身,两只眼睛在她脸上?盯着,“怎么?难道是她又跑丢了?”
“不是不是。”妙真忙把双手摇几下,慢慢落下去,“她不在常州了,往无锡嫁人?去了,是林妈妈送她出的门?。我先时也不知道,妈妈连我也狠瞒了些时日,后来我追问不休,她老人?家才肯告诉。”
安阆“噌”地立起?来,妙真心里随他“咯噔”一跳,很怕他又误会,神色有些怯怯地看着他,“真的,我没骗你?。”
安阆身形打晃两下,什么也顾不上?说,忙跑到东屋里去问林妈妈。林妈妈因不能起?来给他倒茶,抱歉地笑着,指他在凳上?坐。他没坐,一径走到床前跪了下去。
林妈妈惊骇一下,手要扶他也无能为力,只在空中虚无地挽了两下,“安大爷 ,您这是做什么?你?一个榜眼相公跪我个老婆子,岂不是折我老婆子的寿?”
“我只问妈妈一句,是把白池许给了谁家?”
林妈妈把胳膊收回来抱着,“你?晓得这个是要做什么?白池只是个丫头,没那个福气做什么官家太太。她有她的命,你?有你?的命,你?晓得了也无益,又何必多问。”
安阆错开两片牙,歪着腮帮子,忍着一片伤心,“我去把她找回来!”
林妈妈不由看他一眼,病恹恹地笑了下,“找回来又当怎样??你?不说,我们?也不问,你?以为我们?就不晓得你?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