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恨
弈风别了镇南王,驾马车回赶,速度却比来时快了许多,到了手下接应处,更换了自已马匹,更是快马加鞭的催马急行,只恨不得将马打得飞起来。路上铺了层雪,十分难走,马蹄蹬起了一串雪渣子,经不住主人连连催促,勉力急奔,一路下来气喘不已。
进了京,弈风也不回府,直奔镇南王府,到了门口,也不勒住马,便滚下鞍鞯,见大门并没关死,自行推开门,急奔向二门。
远远见末凡却立在二门的一边,定定看着一侧,头上都布满了霜,也不知在这儿站了多久,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却见玫果抱膝缩坐在二门另一边的槛上,怔怔出神,视线再也移不开去。
顿时喉咙处象哽住了什么,更象千百把乱刀绞着他的五脏六腑,痛不可抑,急奔的步子也慢了下来,象是怕自已的脚步声惊到了那个娇小的身影,悄无声息的走到了她面前慢慢蹲下身去,只见她本就尖削的面颊又小了一圈,秀发沾了霜,润湿的贴在白玉般苍白的脸膛上,更显的单薄,心里猛的一抽紧,握住她抱着膝盖的小手,冰凉透骨,一冲动,差点将镇南王父子安然脱险的话说出口,但终是很快冷静下来,强忍了下去,小心的轻唤了声,“果儿。”
玫果似乎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慢慢抬起头,一双眸子仍然黑白分明,却清冽照人。她仅看了一眼,便又慢慢垂下眼敛,但仅一瞬间,又飞快的抬起眼眸,这时才醒悟过来,认出了眼前的人,大眼里惭渐的浮上朦涝泪光,有一剎那的喜悦,但那缕喜悦尚未成型,却化成了憎恶的恨意,重新别开脸,冷冷道︰“你走,我不想见轩辕家的人。”
弈风心里是有千方百计,却无一句可以说得出口,凝看着她,心里不知是痛,是怜,还是别的什么,丝乱如麻,看着她强忍的泪终究是顺着脸庞滚落下来,落在衣襟上,打了个转,又滚落进身下的雪,不见了。
他心里难过到了极点,唇张合了她几下,才说出话,“果儿,不要这样,不会有你想的这么糟糕………”
玫果听了这话,更激起了强压下的怒意,目光回转,冷冽照人,令弈风微微一愣,以为她会对他大骂,或者捶打,结果她只是唇边隐隐泛起一丝冷寒笑意,“太子请回,太子不便徘徊在罪臣家中。”
弈风更是心痛如绞,生出令人窒息的寒,,他宁肯她对他打骂哭闹,“果儿,对不起,轩辕家愧对玫家。”
玫果冷然一笑,“臣不说君之过,君且能对臣说‘愧对’二字,此处是是非之地,太子殿下以后不要再来了。”
说完从他手中抽出手,站起身,不再看他,转身要走,但坐得太久,又吹了半夜的风,顿时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仰天便倒。
弈风和末凡顿时大惊,双双抢上,弈风离的近,已将她揽入怀中,低头看去,只见她双眸紧闭,已然昏厥,将她打横抱起,狠狠的瞪了一眼,正慢慢缩回双手满面焦虑的末凡。
末凡看着玫果昏厥,象有一只手在使劲的撕扯着他的心,对弈风的瞪视却是不理会,转头看向别处。
弈风咬了咬唇,俊目缩窄,如果不是怀中还有个昏迷的玫果,他真想一掌给眼前这男人拍过去,冷哼了一声,向玫果的寝院飞跃过去。
小娴回去了又哪里当真睡得安稳,也是一夜没合眼,见弈风抱着昏迷的玫果回来,大惊失色,一面使唤着小丫头去寻太医,一面又唤人打了热水,来要为玫果擦抹冷凉的身体。
弈风立在床前,痴痴的看着玫果,却不知回避。
他们虽然订了婚,但终未大婚,而且小娴并不知他二人已有夫妻之实,见他如此,好生为难,“太子,请回避。”
弈风这才回过神来,抛了珠帘退到外间,坐到桌边,隔着珠帘见小娴放了帷帐,两眼便又落在了帷帐之上。
太医鱼贯而入,战战兢兢的看了看他,才进了里间,给玫果把脉开药。
出到外间,见弈风虎视眈眈的瞪看着他们,哪敢离开,只是缩在一边烁烁发抖。
“怎么说?”弈风看着他们的熊样有些不耐烦,微敛了浓眉。
“禀太子,郡主只是伤心郁结,元气脱虚,又受了风寒,才导致昏迷不醒………”太医文绉绉的说了一堆。
弈风听得更是不耐烦同,打断他们的话,“我要的是结果,会怎么样?”
太医被他一吼,更是害怕,抖得更厉害,“已开下药方,这便去要人熬煮汤药,等醒来后,服些汤药,出了一些汗,便无大碍。”
“那什么时候会醒?”弈风隔着珠帘望了望垂下的床幔。
众太医面面相觑,见他脸色一沉,马上接道︰“小的这就去吩咐人选熬些姜汤来,喂郡主服下后,想必不久就会醒………”一边说一边小心的偷看太子脸色。
“想必,想必,一群废物,还不快滚。”弈风只觉怒火中烧,这气又不知该往哪儿发。
那些太医慌忙逃窜,出了门,才略松了口气,有太子在那儿守着,哪敢耽搁,急着去药房操办去了。
弈风紧盯着那不时随风轻动的床幔,不知到底该怎么做才能不让她知道玫家父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