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偏移:“姐姐……我乱说的。”
沉晚意轻声笑了一下。
“我不是吗?”她又问。
林葭澜顿了一下,她觉得沉晚意像是在开玩笑,可那玩笑中又似乎透着几分认真。她仔细观察沉晚意的神色,却没从那清浅的微笑中找到任何线索。
空气凝滞了几秒钟。
林葭澜蹲下身,双手抱膝,以自下而上的角度仰视沉晚意,通过这种姿势拉进了两人的距离。
“姐姐说是,那就是。”林葭澜看着沉晚意的眼睛,轻声回答她的问题,声音里带着乖顺。
沉晚意又笑了一声。
“很乖。”她说。
沉晚意伸手在林葭澜的发顶揉了两下。林葭澜恍然觉得,她这模样很像是在奖励某种听话的小动物。
可她仍然控制不住想在沉晚意的手心里蹭动的欲望。
但沉晚意很快就收回了手,她没看林葭澜,把目光投向了窗外:“说这些,是想求姐姐帮忙‘牵线’吗?”
林葭澜一怔,被她语中的意思惊到。她伸手扯了扯沉晚意的衣角:“不是!我就是觉得……我像是做了不好的事……”
“嗯。”沉晚意点点头,“你在内疚,为了两个曾经欺辱过你的人?”
林葭澜皱起眉:“……不是为了他们。”
“我知道了。”沉晚意低眸看着林葭澜的神情,语中带笑,“是我们阿澜太乖了,觉得自己做了坏事。”
林葭澜低着头不发一语。
沉晚意交迭十指,放在膝头:“你太善良了。存心做坏事的人是不会反思的,他们只为一件事殚精竭虑,那就是怎么一条路走到黑。”
比如林正则。
比如她。
……
沉晚意上次叫林葭澜回家,说是有礼物给她,可直到风住雨停,直到入夜渐凉,沉晚意都没拿出什么来。
林葭澜虽有疑惑,但并未出言询问。她知道,自己不需要急切地索求什么,因为沉晚意总是会给她想要的。
她们像往常一样吃了晚饭,而后坐在客厅中,各做各的事。
沉晚意拿了一沓厚厚的A4纸在看,似乎是什么新剧的剧本。她翻得很慢,偶尔会停下来以剧中人物的形象举止无声地开口念一遍台词。
林葭澜则坐在一边,安静地看着一本书。
她余光瞥见沉晚意站起身,从一边的酒柜里取了一瓶酒,拿出一只玻璃杯给自己倒上。
注意到她的目光,沉晚意抿了口酒,放下杯子:“你也要来一杯?”
林葭澜摇摇头。她很少喝酒,尝倒是尝过,但无论如何喜欢不起来。不过沉晚意和她不同,偶然会在晚上喝上两杯。
见她拒绝,沉晚意也不在意,只低头倒着酒,看那深红色的酒液被缓缓倾注在玻璃杯中。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沉晚意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放下酒杯,走向阳台。
林葭澜有意不去窥探她的电话内容,便往另一边走,走到了酒柜边的吧台桌旁。
她看了一眼沉晚意的酒,突然很想知道它的味道。
林葭澜按捺下自己想就着这杯残酒直接饮下的冲动,开始在周围找酒杯。
她在酒柜上逡巡着,目光一顿,停在了里面的一个显眼的首饰盒上。
印象中,这里好像从没放过什么首饰盒,林葭澜想。
她好奇心起,猜测这或许就是沉晚意要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她想了想,偷偷瞥一眼阳台,心想提前打开看看估计也没关系。
林葭澜取出盒子,动作极轻地将其剥开,却在看见里面的东西后呼吸一窒。
——那是一条……皮质项圈。
材质固然上好,却没有什么附加的配饰,绝不是什么装饰品。比起外表,设计者显然更关注其实用性。
简单的圈带上只有一个小环,似乎是为了方便将绳索之类的东西从中圈过,令戴上项圈的人被另一人掌握在手中。
圈带背面刻着一个“澜”字,显然指明了其主人,或其佩戴者的身份。
带着质感的革色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出极浅淡的光芒,却将林葭澜刺得脑中昏沉一片。
林葭澜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几乎要无法握住这条十分轻的项圈。
她的脑海里浮现了许多场景,浮现了沉晚意过往的每一个动作和表情,最终停留在她们刚才的对话上。
“谁是你的金主?”
“我不是吗?”
“姐姐说是,那就是。”
林葭澜闭上了眼。
……
当接完电话,重新回到客厅时,沉晚意意外地发现自己的酒被人喝完了。
不只是酒杯里的半杯,还有酒瓶里的大半瓶。
而那偷酒喝的罪魁祸首则不知去了哪里。
沉晚意瞥了一眼酒柜,发现放在那里的盒子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挑了挑眉,抬步往楼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