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歌之前,让大佬的队伍一败涂地的这个环节,对于大部分歌人来说是基础。某一队咏出一句古籍中的和歌,另一队再以相似情景的歌相对,评委品评两首歌的上下优劣,定胜负。土御门伊月出于念诵者身份的需要,已经在熟悉本队自创的和歌稿件,都是十分惊艳的作品。但是正因为如此,敏于才思的歌人通常讷于言辞,在这样正面的争锋当中难以准确应对,才会出现这样一边倒的情况。对面似乎也清楚地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急迫的想在这一轮确立优势,这样一来,就算下一轮和歌优美,也会给评委留下先入为主的败者印象——须知和歌的不同品评本就是一念间的细微差别。大佬托着脸看对面急迫的抛出一句一句歌诗,这么美的前人的歌诗被如此糟蹋,他都有点看不下去了。红队又站起一人,骄傲的环视场中,尤其看了几眼悬殊的比分,露出胜券在握的微笑。“‘放眼远看,群鸥掠海面,波涛残月间。’请吧。”大佬默默的看着他,换了一只手撑脸。白队的人在紧张地思考,红队那人乘胜追击,故意激将。“怎么,已经接连三句对不上来了,还不认输?”评委席上,歌仙万叶皱眉,正要出声。那边土御门伊月已经精准的朝某个方向丢出笔帽,敲在木板上“咚”的一声。被他敲中的木板上挂着比赛规则,一下“咚”,成功将所有人的视线都拉回到那张纸上,红队歌人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彻底得意忘形了吗,几位?”土御门伊月礼节性的笑意不达眼底,“规则怎么说的来着?等待对手对歌时故意干扰,好像是直接算输的吧?”红队哑口无言,半晌,队长才讷讷的道歉:“十分抱歉,我们……”“道歉有用,要规则做什么?”土御门伊月站起来,面向评委席,神情严肃,“我恳请各位评委给与白队一个公平的裁判结果。刚才白队共干扰三次,打断两次,不顾仪态踞坐不计其数,已经严重破坏了本场歌会。至于我所说是否可信,在场媒体的摄制可是一直没有停过的,尽可查验。”大佬可没有什么我一定要用实力碾压你的想法,抓住对面的一切纰漏把得意忘形的家伙一脚踩下去才是正经。所以他方才一直在观察着,一直在记录着,等违规次数达到某个点,他站起来了。评委是否会惩治红队,大佬心里大概有八成把握。评委席上紧张的讨论了一会儿,红队如坐针毡,白队云里雾里,队长还特意来问土御门伊月。“他们真的违规了这么多次?”“是的。”土御门伊月点头,“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们一样沉浸于和歌,更多的人眼里容纳了许多冗杂的东西,比如胜利,比如名誉……他们已经失去【歌心】了。”他望一眼红队,红队几人向他投来愤怒的视线,大佬一笑而过。评委席上讨论结束,最后好像是歌仙万叶极为强硬的敲定了最后的处理结果,旅店主人站起来宣布。在此之前,他特意看了一眼土御门伊月,眼神似乎透露着某种好感。不必说,肯定是书翁说了些什么。“红队故意干扰对歌,成绩无效,重赛!”白队全程懵逼,土御门伊月对这个结果说不上满意也说不上不满意,他只不过是夺回应得的利益而已,敏感的媒体却已经将镜头对准了他。红队先前那个歌人又愤怒又憋屈,偏偏他绝对不能再做任何冲动的举动,否则他们再次开赛连上场都不能。镜头前,他努力缓和自己的情绪,却仍满腔怒火。土御门伊月继续翻看稿件,忽而抬眸,正对上气鼓鼓的对手。大佬:哈哈哈!“你看起来很不服气啊?”他转了转笔。“当然!你这种初学者,全凭前辈带进来,刚才一首歌都没对,就算错误在我方,我也看不起你!”红队歌人咬牙切齿。“唔……怎么办呢……”大佬沉吟一下,不紧不慢一圈圈转着笔。“那么这样可以吗?”土御门伊月露出微笑,“不算比赛,我来对你之前那首歌吧。”“你好大口气!‘波涛残月间’可是被顿阿下了……”“‘景气浮眼,风情铭肝’的判词,对吧?”歌人语塞,他开始发觉这个少年人不像是无能之辈,可这么一承认他自己就下不来台。“我倒是觉得,同样是海景,源俊赖的歌更有意境。”土御门伊月停下转动的笔,正襟危坐,他的睫毛又静又缓的垂下来。“‘秋日黄昏中,港湾海风劲,浪花之上无鸟飞。’”歌仙万叶一直在留意这边,闻听此句,他有些恍惚。
浪花之上无鸟飞……真是寂寞极了……“伊月赢了。”他说道。好的歌,予人幽玄寂寥之感,如同烟火绽放之后残存的一点余烬,极致的哀愁之后,又会滋生些微喜悦与美的享受,这便是日式的美学,被誉为【哀】的寂寥之美。——一如蜉蝣予人的感受。【青红!】歌仙万叶身体一晃,险些倒下去,旅店主人连忙扶住他,让人去叫医生。土御门伊月分明看到,附着在歌仙万叶身上的灵光愈发绚丽起来,宛若飞翼向上延伸。他在人群之中与书翁对视一眼,书翁穿过骚动的人群暂时离开。“每一年的歌会,万叶先生都坚持在这里举行。”白队队长轻声叹息,“他曾跟我说过,要找一个人,但是长久以来都没有找到,也就一直孤身一人,一直寻找下去。”“痴情的人总是很痛苦啊,他的身体也每况愈下了。那天他对我说,也许他找不了几年了,很悲伤,不甘心,神也不肯给他哪怕一点点眷顾。”歌仙万叶被安置在旅店的一个房间里,歌会因这个事故暂停,预计明天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