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这不就是只小豚,他一只手就能捏死的畜生,至于她怕成这样么?
要是旁人在他面前说这话,他必然是十分不屑地一笑了之。只是因为那个人是婠婠,他才百般地舍不得。
婠婠被他说服了,遂十分欢快地用起了膳。
他给她片完了半只乳猪,又要去盛那板栗排骨汤来喂给她喝。近来婠婠似乎胃口不好,吃东西总是看着没有了以前的积极性,晏珽宗嘴上不说,心里也是着急的。
他知道女子怀孕辛苦,会害喜孕吐,动辄折腾得母亲生不如死,心疼婠婠会受这样的罪、而自己却不能代她,所以在她的饮食上更加精细小心,总想着弄些她喜欢的东西来哄她吃些。
不吃东西,身子哪里会好受呢。
华夫人给婠婠盛了小半碗的清汤,里头一颗板栗一块肉都没有,她还小声地提醒了婠婠一句:“殿下,您今日吃了多少东西?”
婠婠一听她说话便放下了手中的碗筷,眼中还隐隐有惊恐之色。
那碗汤是一口都不敢喝了。
晏珽宗看在眼里,当场并没说什么。
膳后,他给她擦了擦唇角,让她自己在殿内歇一会消消食,只说自己要出去见臣工,婠婠乖巧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便让萃霜将华夫人叫到了偏殿。
皇帝立在窗前背对着她,神容淡漠地轻轻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
“你知道孤想问你什么罢。皇后近来为何郁郁不快,饮食不进?”
华夫人恭敬地回话:“是婢劝皇后殿下……少进些东西,免得养得腹中胎儿太大了,反而损伤母体。”
晏珽宗冷笑了声:“太后让你们来服侍皇后的胎儿,孤对你们一再忍让,是知道你们对皇后的忠心,想着唯有你们才肯对皇后尽心尽力。——不是让你们在这左一言右一语地吓她!难道你们不知道皇后胆小多思么!”
“陛下!”
华夫人语带急切地解释道:“陛下恕罪!婢子没有故意吓殿下!”
她连忙声声哀切地为自己辩驳:“陛下不知啊,这宫中女子争宠算计,除了明争还有暗斗。便有这么一伙人,便是爱装显自己的贤良,或有旁的宫妃有了身孕,她们面上既不恼也不妒,反而事事殷勤照顾,故意——”
“好了,你只告诉孤,你和皇后私底下说了些什么!”
她长篇大段地不知又要从哪里开始讲起来,晏珽宗赶紧头疼地摆手打断了她。
“婢和殿下说了什么,陛下,婢子、婢劝皇后殿下……少进些东西,免得养得腹中胎儿太大了,反而损伤母体。”
晏珽宗:“……”
他耐心即将耗尽,索性直接告诉她:“你若再和孤有所隐瞒,孤今日就叫你外甥徐世守把你接回威宁侯府去养老,日后你也不必在皇后跟前侍奉了!”
她这才老实下来,一五一十地说起那日她是如何“恐吓”婠婠少吃些东西的事情。
晏珽宗险些被她气死。
他面色铁青,一时竟还不知从何处发作。
“以后不许再和皇后说这些话,但凡要和皇后说什么,你先和孤说过再说。”
原来都只是为了这些。
为了所谓的美貌和容颜,教婠婠在孕中少吃东西来保全身体,养着她的身子在孕期里不会臃肿变形长纹长斑,就害得婠婠饭都不敢吃饱。
难道在她们眼中,若是婠婠产后因生育而容貌身段受损,自己便会不爱她了么?
何其荒唐可笑。
他听了心都疼得紧,不敢想象他要是没发现这些,纵着婠婠这般被她们吓唬下去,她还要再吃多少的苦头!
晏珽宗疲倦得捏了捏眉心:“华夫人,你下去罢。孤一直以来容忍着你张狂,看的是皇后从小吃过你几口奶的情分,你若再这般……”
“你外甥徐世守随时都能来把你接回去养老。”
华夫人顿时被吓得瑟瑟发抖,连声说不敢,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自己都是为了皇后好,说她怎么是为了害皇后呢云云。
几日后,威宁侯徐世守的确进宫了一趟。
不过他来接走的可不是舅母嘉慎夫人华氏,而是太后的养女淀阳郡君。
……
我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