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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这时,程锦都很享受。

——黄昏时分,学校上空,老天撒落了颜料,斑斓绚烂。教学楼暗了颜色,被暮色撒下偏红色的阴影,走廊随处流着余晖。

他看向晚霞下的教室,轻轻呼吸:明年将看不到了。

校医院还有云南白药喷雾剂,听了医嘱,程锦打算去厕所喷药。

只是经过教室窗户时,刚好看到冬旭在。

他改了主意。

他座位在第二排——班里尖子生特定的排数,冬旭在第七排。从前门进再走去她那,不妥。于是他转身,绕了远,从后门捂着右肩走入。

等掠过她座位时,他自然地发出一声“嘶”的痛呼,眉宇轻皱。

随后,他站下,如愿以偿地等来了她的一句问候:怎么了?

两人去到学生会会议室,这时没人。也因程锦是学生会副会长,有钥匙,运动会搭他肩的就是会长。

程锦坐在椅上,看冬旭关门,随着门的阖上,或许室内的光线太亮,他自己莫名紧张了。

冬旭拿着两瓶喷雾,一红一白。

她看程锦穿的秋季长袖校服,较单薄,拉开拉链后,露出一件白色衬衣。他不紧不慢地解扣,解了四颗,再慢慢拉下了右肩衣服,没有拉太低。

他露得刚刚好,微妙地半遮着:高耸的“一”字锁骨,骨感分明,上面有青紫的伤,三分之一微鼓的胸,皮肤精巧,和绷紧的上臂,弯曲的肌肉线条曲出了一种力量美。

冬旭也没想到,看似文弱的他,脱衣后这么强壮有型,很像成年人。

她看得有些久,快不认识他了,就像看一个字看久了,这个字就变成别的字了。

程锦看了她一眼:“红色止痛,白色活血,先喷红的,三分钟后再喷白的。”

“不过”他又说,“医生说,要先按一下,确定哪痛才喷哪儿。”

“我吗?”冬旭犹豫。

程锦低了声:“可以碰的。”

碰程锦,冬旭感觉和别人很不一样。或许是初中时,程锦在位子上做题那清冷的画面太深刻了,才在她印象中,碰他似是一种禁令,也就不敢太亲。

她小心地按了下他发青的部位。“痛吗?”

“嗯。”他压抑着。

冬旭莫名口干,她才发现与他很近。他的脸很能经得起近看,毛孔细到消失了般。

“这呢?”她说。

“嗯。“他耳根泛红。

冬旭移开了眼。她想自己不该一直盯着他皮肤看,害程锦也不自在了。

这样的他,是动人的。淤伤让他破损,有伤痕美学的气息。

她按他的叮嘱喷药,手便离开了。

等药干透后,程锦望着她,内心滚烫。有些难以启齿,这是他第一次想借着伤施展色诱。

渐渐,他的眼神变了,手碰上了她的手腕。

“小木头。”

声音变哑:“要不要,再往下碰一点。”

冬旭没怎么听清,因为一心只想着天气好像转凉了。

她赶紧拉好了他的衣服:“快穿上,入秋了,很容易感冒的。”

程锦一下呆了:这就是直女吗?

晚自习过了,陆泊站在门口。

本要走的程涛:“等冬旭放学呢?”

陆泊:“嗯。”

程涛一下拉他到了墙边,悄声细语说:“你不会还没跟她表白吧。”

他看看周围,声音也压轻了:“被拒了怎么办?到时候怕朋友都没了。”

程涛:“你都不去敲一下,人家怎么知道门外有没有人。”

陆泊:“嗯…”

程涛:“走了。”

看他轻快离去,陆泊突然烦躁,怪程涛干嘛让他升出一股不该有的想法。

他走进教室,坐在她身旁,看冬旭还在磕数学题。

不知她哪来的劲儿,总是非把一道题解出了才肯离开,一根筋。陆泊撑着脸看她散下的额发,眼神失焦了。

她会喜欢我吗?他想。

可冬旭曾说过不喜欢。

但那时他们在闹别扭,说不定她说的只是气话。她跟他和好后,万一就喜欢上他了呢?陆泊越想越觉得也不是没可能。

万一…

万一她其实也对他抱有感觉呢?

陆泊突然叫她:“冬旭。”

冬旭埋头做题:“怎么了?”

“我平时都去玩的。”他把声音压柔了,“你知道为什么我却留下来陪你做作业吗?”

冬旭看向他,停下了笔。

陆泊这是…

在嫌她做题做太慢了吗?

她偏科挺严重,数学并不是她的强项。她知道陆泊最近在好好学习,他并不笨,现在做数学题比她还快。他明明都做完了却还愿意陪着她,是担心她一个人待在教室害怕吧。

突然,一股热流滚进了心。其实这就是最好的朋友吧。平时太习以为常,久而久之就觉得朋友的善意是理所应当,她想到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会为了她而牺牲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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