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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 / 3)

后拖人办好通关文牒才仓促上路,出发前寄给我一封信,说他知道时日无多,于是自己自北而下,要我自南而上,只盼能道中得见……”……“唐祺飞与其他世家子弟多有蝇营狗苟,一直暗中棘绊于我,得知我有封加急书信,便灌醉书吏将信盗走,他们偷看信件,明知其中所书乃是亲子伦常人间至情最要紧事,却特意藏起不告知于我……”卓思衡目眦欲裂几乎要痛裂心扉,只要一想如果是自己遭逢此举,那必然是连鱼死网破的心都要有了。高永清的声音仿佛自远而来,虚弱无力:“等到书院例行年校之前,他们才交还书信,我惊痛焦恨,既没有时间考试也没有时间报复,仓促上路,赶至汴州晋陵郡五里坡才知晓,我父亲一个月前已然在此地去世。”冗长的沉默后,高永清猛地转身,快步行至卓思衡面前,双手扶撑他的双臂嘶哑了声音:“兄长……大哥!五里坡再往前走二十里路就是我在的青州啊!”卓思衡反手握住他冰冷的手,才看到自己的指尖不知什么时候也已颤抖不停。“我在义庄认领父亲遗体,我家人早被摘出高氏族谱,爹也没有故乡祖坟可埋骨,索性一把火烧了,待我回京后安葬,毕竟这里才是父亲最想回来的地方。安排好这些后我回到书院,将此事告知院判院监,谁知江乡书院面上是读书用贤的君子福地,内里却是腌臜污肆的小人奸窠,院监是宛阳唐氏族人,论辈分是唐祺飞的族叔,院判又畏惧唐家权势,再加上唐令熙得知此事后亲自出面,不知他们如何利益交换,院判已是无有不从。他们只将此事归于同学玩闹,让唐祺飞写下忏书算作道歉,唐令熙还假惺惺地说我父丧事的花销由唐家来出。笑话!我当即震怒,决心将此事告知州府衙门,想治唐祺飞一个毁孝背德陷人于不孝的罪,谁知院判为阻挠我,竟拿我求学的事做要挟,如果我要去告官,他便除去我的籍签,让我没有院试的资文,也就不能应考乡试!”高永清的眼泪终是落下,然而仅有几颗,其余皆被他硬生生忍下。“那时,我只觉得天地都是黑漆漆的,白昼里也是一样,睁开眼到处都是黑,想再听听父亲的声音只能把耳朵凑近装他骨灰的瓦罐晃荡两下,而后又是安安静静……那时我有想到你,我想,大不了就去朔州找你,卓世叔不会不管我的,和你一起读书,未必就比在这里差。可唐家让书院扣下我的籍签简直易如反掌,我人可以回去朔州,身家性命却是回不去的。”高永清自嘲笑笑,阻止卓思衡的欲言,继而说道:“我必须沿着父亲期望我走得路走下去,不能回头,所以我答应院判不予追究,会安静读书,他们只当我卓思衡怀疑自己是不是给人当大哥太多太久,有血缘和没血缘的一个接着一个,导致他内心被焦虑感填满,每天睁眼要先想想这些兔崽子过得如何。自家的三个弟妹不必说,都有省心的和cao心的地方。范表弟个性太善弱,又在荒僻小县为官,卓思衡隔三差五去信询问,每每翻开邸报都要查找灵州诸事是否平安,可谓cao碎了心。佟师沛少年丧兄,极度缺爱,将自己当做哥哥一般看待,无话不谈,他老子还健在本来也不用卓思衡多担心,但是这小子每次来找自己都会口无遮拦带回一堆朝中八卦,仿佛从没挨过社会毒打,卓思衡只能耳提面命,要他凡事谨慎,切记祸从口出。高永清最让他坐卧难安,这家伙弄了一个高危职业要做孤臣酷吏的职业路线规划,卓思衡自与他一别,嘴角都因不安长出燎泡,又怕唐家暗中使坏,又怕皇帝弃卒保帅,还不能和高永清联系,简直就是折磨。卓思衡觉得自己这辈子大概就是当哥哥的命,回头看去一排冤家站成行,个个比他年纪小,怎么想怎么有cao不完的心。不过随着气候一天天转热,暑气送来的不止是漫长的白昼,还有他其中一位弟弟的婚事也赶到了。佟师沛成亲当天嘴都快咧到耳后去,完美诠释了什么叫人逢喜事精神爽,卓思衡不断提醒让他稍微沉稳那么一点,勇乡伯虽然不是他的正牌泰山岳父,可养育侄女之用心远超亲生,稍微稳重一点好让人家觉得没挑错女婿。佟师沛这才勉强绷住一会儿,谁知后面又开始傻乐,勇乡伯看佟师沛的眼神仿佛都是在责问自己当初怎么就挑了这么一个傻女婿,卓思衡看在眼中无奈苦笑。不过他转念一想,要是自己娶了喜欢的姑娘,想必也比佟师沛好不到哪去。可是他的姻缘好像根本没有放出任何消息,大概连老天都觉得他这时候不该辜负大好年华应当专注事业吧。佟铎致仕后一向检行慎交,但婚宴总要顾忌亲家面子不能少摆从简,人家勇乡伯在军中也算是有分量的一号人物,好些人也冲着他嫁女的面子来,因此里外摆了好多桌子,大多都是行伍之人,喝起酒来令人心肝胆颤,还没到傍晚佟师沛已是被灌得舌头打结目眼昏沉,卓思衡替他拦住好些酒,喝得也有点头晕脚轻,但他酒量可是呼延老爷子的土烧练就,与军中晚辈拼酒绰绰有余,偏他说话谈吐文质彬彬看着秀气可欺,谈笑间已将几个欲要灌醉新郎官的年轻禁军牙将喝至倒地。勇乡伯看他饮酒之时仍气度温润,向佟铎低声奇道:“这便是你同我说过的方则的异姓兄长?那位卓姓状元郎?”佟铎含笑道:“正是,如何?”“将来说不定是个人物。”勇乡伯也不弯绕,更不吝夸赞,“咱们家老三有这个朋友,想必以后在朝中也多有臂膀可以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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