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这一日聚会的同窗都与方鉴和崔苗交好,也都是偏重革新派的清流或寒门出身,平日里也常在一起探讨时政。
“临深,你寄居高大人府上,你知道些消息吗?”几位同窗皆看向方鉴。
方鉴摇摇头:“大人不曾与我说,但看起来并不是很忧愁。”
“那便好。这朝堂真该多些像高大人一般的官员。”
“不必急,你我早晚也要入朝,到了那时我等便都去做那样的官,叫这世道都焕然一新!”范听融举起酒杯邀众人同饮。
“说的好!”
众人又饮了几杯,转了话头。
有个同窗问道:“来年春闱,你们都去吗?”
“我和临深是要下场的。”崔苗道。
“我也是。”范听融跟着点头。
“你们课业那般好,定能中的,我就差些了。我打算在国子监念到结业便去选官。”这般说的秦正信家中富庶,但于科考之道略差了些天分。
“那也很好的。”
几人玩闹了一阵便散了。方鉴告别了同窗,自行返家。她其实没与同窗说实话,她与高云衢关系特殊,为了少叫旁人打听,她往常只说她在高家寄居,并不常见高云衢。但实际上,过去几年她常给高云衢帮手,御史台的大小事务她知道的不算少,也亲历了高云衢受到的每一次攻击,初时她还有些愤愤,高云衢却不以为意。
“历来改革就没有不困难的,但正因困难才需有人去做。”高云衢如是跟她说。
“大人便不难过吗?明明您是在做对的事。”
高云衢大笑着扣了扣桌案:“若你明确自己在做对的事,那便有无尽的力量在支撑着你,又何惧旁人说什么呢?”
“大人真厉害啊。”方鉴看着她疏朗的样子有些艳羡,她只不过半只脚踩上门槛,在朝里张望,更遑论清楚自己要去往何方,而高云衢已是游刃有余了。
这一阵子捧杀的论调是高圆带回来的,不仅朝中一片赞誉,民间也多有议论,上上下下都将高云衢捧得高高的。
“大人,这又是为何呢?”方鉴忧心忡忡。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也不知,只能是兵来将挡。”高云衢这般说,但面上并没有什么担忧的模样。
“大人不在意吗?”
“我只做我该做的事,做成了便够了。”高云衢看了看方鉴忧愁的样子,有些好笑,“我亦无法干预的事情,你又有什么办法呢?只做好你自己的事便罢了。”
直到了快入夏的时候,京察结果和官员调整才陆陆续续有了定论。高云衢的去处是最纠结的一个,政事堂诸执宰与陛下议了又议,方才定下来擢升正三品光禄寺卿。光禄寺卿虽是小九卿之一,但管的是宴饮膳食之事,也掌着宫中的内务往来,算得上是陛下与朝堂的大总管,琐碎事务极多,却在朝事上插不上什么手,与御史台的清贵判若云泥。
“大人!”方鉴看着高云衢妥善收了圣旨,一派沉稳的样子,替她急,“从御史中丞到光禄寺卿,这哪算得上是喜事呢?”
高云衢看了她一眼:“怎么不算呢?正三品了呢。”
“哎呀,大人,这不是明升暗降吗?”
“呀,阿鉴现在都懂这个了呀。”高云衢拍了拍她背,安抚道,“无妨,我早便知道了。”
“大人?”
“御史台考绩之法初成,保守派生怕陛下要推行至六部,这才要打压我,而陛下知晓现今还不是良机,并未打算冒进。”高云衢解释道,“前些日子范大人也同我讲过了,此时暂避锋芒也不算坏事。”
“至于为何会是光禄寺,你只瞧见光禄寺事务琐碎,却不知宫中大小事务皆离不开光禄寺,这也是陛下信重。”
“原是如此。”方鉴听懂了,但仍鼓着气,“可我还是觉得替您委屈。”
“哈哈,阿鉴,你这算什么,看我千好万好吗?”
“大人自然是极好的。”
高云衢一转头看见方鉴认真的眼神,噎了一下,方才想要出口的话突然便忘了,于是她转回了头,亦改变了话题。
“好了,这下我有闲暇来看你的功课了。”